醫生說我的脊椎第4節有個小小的骨刺,但是看不太出來,一邊說一邊給我看我那有著漂亮曲線的脊椎X光。他說,他看不出來異常,要不是有做肌電圖,他會和我說很正常。以我的年紀,這樣的數據,似乎有些嚴重。我問,然後呢?他問了我的工作,答案是沒有然後。
多做伸展操吧,我答我每天早上10:30,下午3:30不開會的話都做15分鐘的伸展操,每星期還至少一次一小時的瑜珈或是balance呢,這樣還不夠嗎?對話停頓幾秒,他又說,你睡得很不好吧,我點頭。他問我每天都很緊張嗎?我是很容易緊張的人,我答到。因為怕工作做不完所以緊張嗎?我沒反應,因為其實我自認不是個認真工作的員工。接下來,是一些沒什麼幫助的對話。要我睡好一點,要我放輕鬆,不要讓我的肌肉這麼僵硬,他覺得我的肌肉似乎很久沒有放鬆過了,似乎連在睡覺的時候都沒有放鬆。我突然激動的說,你告訴我怎麼睡得好吧,我其實很久沒有好好睡了。再來又是一堆和我的床培養什麼感情之類的激勵話語,虛無的聽著,沒留下什麼印象。
最後一位病人在我身後不耐的等待,醫生的眼睛似乎透著他也累了想回家的暗示,我堅持再問一次,到底要怎樣才可以不痛?開刀可以嗎?答案一樣,沒有辦法,除非我自己放鬆。忍不住的,眼眶泛淚。 醫生詫異的望著我說,你應該要高興啊,再一次指著我的脊椎X光說他原以為我的脊椎彎曲壓到我的神經,現在看到我漂亮的脊椎曲線,他高興的不得了,我為什麼要傷心呢?他不懂。
我望著他說,我請了3天的假,花了一間時間和錢,是希望知道怎麼樣可以讓我的手不再疼痛,你卻和我說沒辦法。減輕的方式就是睡好覺、放輕鬆伴左長期的復健、按摩,而這些對我而言都是奢求,要是我可以睡好覺、放輕鬆他也就不會疼了。
道了謝,去批價,領了一堆我不會吃、醫生也不建議我吃的止痛藥。一路上,我都停不了我的眼淚。我不停的想,我每回和大家說我壓力很大,大家都笑說如果我壓力大,全世界的人都有憂鬱症了。我的手就這樣默默的承受著我的緊繃,直到他承受不了,才痛得和我抗議我的置之不理。
看病前,我在咖啡廳裡看著江國香織的”威化餅乾的椅子”。在門診室裡,難過的不是疼痛,而是那絕望的感覺,醫生自然不會懂。 走出門診室的那一霎那,我迫不急待地走進了書裡,和女主角訴說著同被絕望纏身與嘲笑的落寞,急欲甩開那別人不懂的孤寂。
我沒有宗教信仰,離開醫院的路上,卻在心理喊著,「主啊!請幫幫我,真的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。」突然懷念以前無憂無慮的快樂、那倒頭就睡的醜陋睡相,又想到了小時候期待長大就可以很快樂的愚蠢願望,真的,很後悔那不成熟的願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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