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了不知道有沒有人相信,從我有記憶以來,我從沒去過豆腐遠近馳名的深坑。不知為何,每回有人邀約時,我總是會找個藉口回絕。在我的心裡,深坑一直是個我不想去的地方。朋友常問我不喜歡吃豆腐嗎?事實上我是愛吃的,但我就是不想去深坑,說不出原因。一直到上上星期,我記憶中第一次前往深坑的路上,我終於知道我一直不想來深坑的原因。深坑對於我而言,原來一直是離別與傷痛的代名詞。在深坑的某個小小角落,埋藏著我最快樂也最不捨的回憶。
兩星期前的前往,不為豆腐,而是為了和最後一段快樂的童年回憶道別、是為了把握最後一次say goodbye的機會、是為了面對我從來不願面對的離別。一直以為不去深坑就不用面對,一直以為情感可以藉著尚存在的生命延續。這一回,沒有藉口,沒有其他的寄託,一切就到此結束,只能面對。這才知道,面對面說再見比在家裡思念痛苦得多。那痛,到此時,都還隨著每一個字刺著我難受,寫著每一字每一句的同時都伴隨著眼淚。到現在,都不想將那名字寫下,不想承受那椎心的傷痛。終於理解哈利波特的小說裡,為何人人不說佛地魔的名,總以「那個人」代替。以前總覺得蠢,現在才知道,一個名字背後所隱藏的回憶的力量是如此強大。帶來的痛、帶來的傷是如此深刻。
那天接到爸爸的電話,說你大概只有兩三天了,不回去看看你就沒機會了。我還在著急的想要把週末的工作推掉,想說怎麼樣都得回去陪伴你渡過最後的週末。沒想到,颱風要來的消息讓工作延期,而你卻等不及到週末。當晚,你就離開我們了。雖然你沒有像小小般走得突然,卻也唐突。幾天前才因為租金昂貴不如花錢買一個的供氧機,還嶄新的座落在你的位置。姐姐腦裡還殘留著大家討論租一天三千,用半年就等於買一台,買台用個一兩年是個聰明選擇的影像,你就離開了。你數過你用了幾次嗎?你小小的一隻腳掌的指頭數得完嗎?你有想過這樣多麼匆促?會讓我們多麼措手不及嗎?你忘了當年小小的突然離去帶給你的傷痛?你怎麼捨得這樣對我們呢?
我沒有怪你,只是。。。好想你。現在上3樓時,看到原本不想讓你跑上樓的障礙物都移除了,竟不習慣如此順暢的通行,想念那些障礙物,想念你在障礙物後方仰頭乞憐的表情,想念你的存在。現在吃飯時,竟不習慣要把一整隻雞腿吃掉,想念著打包一小塊給你的情景,想念和你分享的感覺,想念對你的寵愛。現在回家時,不習慣開門前靜悄悄的玄關,不習慣開門後也是空蕩蕩的景象,想念你抓門迎接的聲音,想念開門後搖尾的歡迎,想念一家人的感覺。只是,這回不是短暫的寄宿,而是永久的離別,剩下的只有回憶,只能想念。
送你去深坑後,看著你冷冰冰的小身軀躺在那時,二姐說:『怎麼你連沒有生命的時候,看起來都來是這麼可愛。』是啊,你是那麼的可愛,真的,真的,好捨不得。我們永遠也不會忘了那可愛的小兔唇,不會忘了你的乖巧,不會忘了你的撒嬌,不會忘了你。
有人說,再養隻狗就好啦。聽起來很簡單,但是我們都知道,不管之後我們有沒有再養,有些事永遠無法取代。對哥哥姐姐而言,童年只有一次;對爸爸媽媽而言,陪伴孩子的歡樂童年也只有一回。隨著你的離去,我們的童年正式宣告結束。謝謝你陪伴了我13年半,給了我最美好的童年,最愉快的回憶。謝謝你帶給我們的歡樂,也謝謝你陪伴爸爸媽媽這些時日。當然,不只你,還有小小、雪兒、雅雅和小黑。請你轉告他們,我們也好謝謝他們,好愛他們。想念你的同時,也想念著他們。
真的,好想你。我親愛的點點──我不想提確永遠忘不了的名字。